砂锅煲出来猪肚鸡老火汤呈现一种诱人的奶黄色,香味浓郁。容可给容母盛了一碗:“阿娘,这猪肚鸡行气健脾、暖胃散寒,最对你的症状,你今日可要多吃一些。”

    容母勉强笑着点点头答应,本来只是打算宽慰女儿,但真捧过汤碗来,立刻就被香味诱惑,喝下第一口,那浓郁鲜香夹杂着胡椒的微微麻辣从喉头暖到胃里,全身都变暖烘烘得,不知不觉间一碗汤全都下了肚。

    容母又添了一碗汤,而坐在一旁的忠直先夹了猪肚吃。

    他本来是很嫌弃这肚的,他在京里好歹也是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平日猪肉都吃得少,更不用说吃猪下水了。但在小娘子的手中,总能化腐朽为神奇,何况他眼睁睁见这脏污的猪肚变得白净喷香,前面大花在灶边吃得那口可把他馋坏了,如今坐上桌,第一筷子就伸向了猪肚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真的好吃!

    忠直第一个念头只有朴素的两个大字——“好吃”,他嘴里还嚼着,又伸筷夹猪肚,还腾出手来给容可鼓掌,忙得很。

    忠直吃得连连点头,对容可佩服得五体投地:“小娘子我真服了,猪肚这东西平常人都不吃的,你竟然也能煮得这样美味,肥厚又弹牙,味甘又鲜甜,真是美味!”

    说这话时,容可正在吃鸡肉,这嫩鸡裹在猪肚里炖着,既烂熟又不会煮老了,现在吃入口依旧软嫩。

    她自己吃着都点点头,听了忠直的话,抬起头来,道:“这猪肚可是好东西啊,最有营养不过,补虚损、健脾胃,非常适用气血虚损、身体瘦弱的食用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给容母又盛了一大勺:“阿娘,你就该多吃些,补一补。”

    只是可惜,这猪肚如今就如同苏东坡笔下的黄州猪肉一般,“富者不肯吃,贫者不解煮”。

    容可为猪猪叹一气,但很快又摇摇头,对忠直道:“将来总有一天,不止是你,我会让天下人都晓得这猪肚的好。”

    忠直捧着汤碗咂舌:“好家伙,小娘子,您真是还展眼天下呢。”

    容可笑而不语,颊边的梨涡一显。

    喝了两大海碗汤的大花站起身来,去屋外提了锄头往那桂树下一蹲,片刻后提了一只还带着新泥的小酒坛子,往桌上一放,遥遥一点忠直,道:“他说得好,当喝一杯!”

    “正是!”容可翻出茶碗来,“当浮一大白!”

    容母看了又看,忍了又忍,最后还是忍不住劝:“你少喝些,小酒量浅着,省得后面头疼。”

    容可一边把碗递过去给大花,一边点头答应容母:“知道啦知道啦。”

    今夜屋内炭炉火烧,锅内汤滚,杯盘交错,一片热闹,衬着屋外纷飞的大雪,还显出几分年味来。

    这热闹声直飞出院外,外头的风雪也不能掩盖。院门前的田娘子也听见了,她久久伫立在院门前,抬起来敲门的手半天也没有敲下去。硬是在门口站了半天,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,她最后一跺冻僵了的脚,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田娘子一路奔回家中,一掀帘子,田老爹就冲过来问:“怎么样,借到牛车了吗?大郎烧得厉害,草药根也不管用,得感觉送进城去找大夫去!”

    田老爹实在着急,说着还频频往她身后去看:“借的谁家的?容二家的怕是不肯吧,怎么样,是借的里正家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