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扇打开的房门上,还贴着张已经看不清楚原来颜色的福字,两边贴着的对联也已经斑驳的认不出上面到底曾经写过什么。

    迎夏空出一只手,连着敲了好几声门,房间里都依旧是安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,犹如一块死地。

    又接连敲了约莫三分钟左右,还是得不到回应,迎夏才深吸一口气,抱着手里老板送的大米,轻手轻脚的穿过那扇门走进了那黑洞洞的房间。

    进入房间过后,迎夏先是闭上眼了几秒,再睁开才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。她又往前走了几步,才看见背对着门口坐在房间里的那老人。

    那老人的身上,仍旧穿着那天去超市的时候穿着的那件红褐色的棉衣外套,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只是肩膀微不可见的一动,就连回头也不曾。

    迎夏走到门边,放下手里那包沉甸甸的大米,走到老人的身后,蹲下身子想要伸手拍一拍她的肩膀。伸出的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瞬间停下,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涌上了她的脑海。

    她伸出的手掌瞬间变向,缓缓地移动到老人的脖颈处,轻轻的贴在了她的脖子上。等感受到手掌下的那轻微的脉搏跳动之后,迎夏才呼出了一口长气。

    还好,人还活着。

    可……接下来,又该跟她说些什么呢?

    才想着过来找她的时候,迎夏只不过就是想确定她好不好,若是有什么可以帮把手,至少能让她过的比往日再好些,不必遇上那次超市打折那样的场景。

    而如今,就算感觉到脖颈间温热的触感,老人却依旧呆呆的坐着,如同一个死人一样,到现在都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。

    迎夏不禁有些懊恼了起来。聊天的艺术,如何安抚这样丧失想要活下去的欲望的老人,她一样都不擅长。就连如何跟自己爸妈融洽自处她都做不到,又如何能够有那样的勇气,觉得自己能够改变什么。

    果然,夏夏说的没错,离了那个家,离了她,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废物罢了。

    老人的身子僵了半天,身后也没传来邻居往日里碎碎念的那些劝解的话。她借着从门窗外透过来的光线,身体有些僵硬的低下头,看着手心里死死捏着的那张跟儿子最后的合照,轻轻的说了一句,你走吧,我知道你的意思了。

    “是我。”这时候,迎夏才开了口。

    老人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,梗着脖子侧了侧身子,又把身体往前探了几分:“是你啊。你到这里来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有些担心你,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咱俩萍水相逢的缘分罢了,你有什么好担心我这个老太婆的。你也瞧见了,我这个老太婆还有一口气呢,姑娘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,就早点回家吧,不然你家里人一定该等急了。”

    迎夏不作声。她不知道若是自己就这样消失过后,爸妈到底是会担心着急还是会暗暗地松一口气。她伸手按了一下房间的开关,被以为会亮起来的灯却仍旧黑漆漆的。

    老人这才弯腰身子撑在一把椅子的椅背上,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:“欠费好些天了,没缴呢。”

    太久没动,行动间,她的身子仍旧有些僵硬,她动作熟练的翻出抽屉里的蜡烛,用打火机点燃,在暖橙色的烛光中,两个人才面对面坐好。

    迎夏把老板送给老人的那袋米拖过来摆在老人的面前:“这是有个超市大叔托我带给你的,至少……至少在你把这些米吃完之前……”